过来,冰刃般的目光落在她脸上。
他穿着白金织的刑狱司少司寇官服,龙渊剑悬于前,杀意横。
肃霜愣住了,他分明是犬妖,可又不是他,她从没在犬妖脸上见过这样的神,像是看着什么难以回避的脏东西,货真价实的嫌恶,甚至藏着邃的恨意。
为什么?他是看不起她?还是看不起为犬妖的自己?
明明是同一个,为什么前一刻带来好,一刻就亲手毁掉?他毁掉的不止是为犬妖的自己,还有她这么多年珍藏的宝贵记忆,藏在掌心,埋在心底,舍不得磕碰半儿的宝贝,他就这么蛮横地狠狠砸碎了。
少司寇杀气腾腾地朝她走来,肃霜连退数步,撞在辛夷树上,退无可退,睁睁看着他上前伸手,耳上一,被他两手指住了。
凉冰冰的辛夷耳坠被他缓慢又笨拙地回去,跟着,他张开双臂,肃霜被他重重怀里。
“你会好好的。”
少司寇语气平稳,听不绪起伏,心却蹦得像狂奔的小兔。
肃霜愣愣地看着他袖上白金织的纹,说不清究竟是释然,还是疑惑。
为什么他能毫不留杀了犬妖?为什么之后又要来与她重新染上瓜葛?为什么又近乎伤心的神?
为什么为什么?她一儿也不明白,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祝玄?
淅淅沥沥的雨声送耳中,肃霜睁开,目是陌生的纱帐。
方才那场梦的滋味犹存膛,明明一开始那么快活,少司寇一来就全变了,好像千丝万缕的线绕上来,难以挣脱,却又罢不能。
肃霜了会儿神,回想先前在云崖发生的一幕幕,终究舒了一气。
从今往后,是真正的心皆自由了,真的要向前看。
她翻坐起,环顾一圈,这里应当是不知哪位山神的府客房,轻纱环坠,香烟袅袅,外面正在雨,除了雨声,还有模模糊糊的说话声,听着像是祝玄的声音。
该怎么面对他呢?肃霜一面穿鞋一面想。
祝玄可是一路追来救她的,至少得说声谢谢……可,要是他拽她回天界怎么办?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,又把她关回玄止居怎么办?
肃霜七八糟想了很多,这些七八糟的念在见到祝玄的一瞬间,都沉淀了去。
他正与几个心腹秋官代着什么,视线毫无波动地从她上一扫而过,仿佛扫过路边的野草,没有冰冷的杀意,也没有暗藏的恨意,什么都没有。
……所以,现在的祝玄又是哪一个祝玄?
肃霜默默走过去,“谢”字还没说,祝玄已淡:“肃霜秋官已无恙了?”
他居然叫她“肃霜秋官”……什么啊他?当真翻脸如翻书,了犬妖滴溜溜绕着转的是他,拿着龙渊剑大开杀戒的是他,一路追险象环生也要救她的还是他,这会儿又好像不认识似的,不认识凭什么来小木瓶里抱着她不放!
肃霜骤然抬起,直直盯着他,冷:“多谢少司寇相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