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睡觉。有时候我守着他,觉得他睡觉的姿势很是奇怪,不打鼾,不翻,直的一躺就是好几个时辰,中间偶尔醒过来,却是神疲惫,连说话都细不可闻,有气无力的样实在不像是个睡眠充足的人。
我越来越惊疑,于是终于忍耐不住,趁他熟睡的时候,勒令太医令殿给他诊脉。太医令先还有所犹豫,见我面不佳,便不敢再推阻。诊脉的时候,我也担心刘秀会惊醒,所以和太医令二人跟贼似的,蹑手蹑脚,不敢发声响。万幸并没有吵醒,他睡得极沉,呼轻缓,听不到一鼾声。
太医令靠近床侧,乍见之,突然变了脸,急急忙忙的跌坐在床,屏息诊脉。我见他神凝重,心猛地被提到嗓里,不住的着。
“怎么样?”
“请皇后容臣再请左脉!”
我咬着,了,于是太医令爬上床,从另一边将刘秀的左手托了起来。我心得非常快,殿静得连跟针掉地上都能听见。好一会儿,太医令才小声的询问:“陛最近可有痛目眩之?”
我怔住,一时不知从何答起:“他一直躺在床上歇息,很少床走动。”
太医令颔首,拇指掀开刘秀闭的睑,左右各查看了半分钟,这才从床上爬了来。我看这么大的动静,刘秀都没有醒来的迹象,一颗心倏然沉到了无底渊。
“皇后娘娘!”太医令跪到我面前,语气沉重“恕卑臣直言,陛病不容乐观,乃风眩宿疾发作,像这样昏迷太久,会”
耳蜗里嗡的一声鸣响,四周的摆设似乎都在不住的晃动,太医令的嘴在我前放大,一开一合,我却听不一个字,只是无力的嗫嚅:“不是已经好了么?不是都已经治好了么?怎么会”
泪刷的落衣襟,我终究无法令自己自欺欺人,三年前的那场中风终究淘空了刘秀的。
脑里很,我扑倒在床,抓住刘秀的右手,攥着。他的手,表糙,掌心结着厚厚的茧,手背上青凸起。这手,曾经抱过我,曾经摸过我,曾经牵着我的手,说要伴我一生我低吻着那只手,泪在眶里,似要炸裂开的疼。
也不知哭了多久,朦胧中有只手轻轻的挲着我的,然后一个虚弱的声音在我耳边笑问:“怎么了?”
我抬起来,对面那双温的眸正柔的注视着我,心中不禁大恸:“为什么要瞒我?你明明病了,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
说完,泪又汹涌而。
刘秀用左手撑起,半躺半卧,后过来一人伸手扶,竟是刘庄。刘秀摆摆手,虚弱的吩咐:“朕和皇后有话要说,你们都先去。”
我这才注意到原来室已挤满了人,我的几个女都赶了来,乌压压的跪了一地。听到刘秀如此吩咐,刘庄看了我一,率先领着弟妹们去。
“别哭。”糙的指腹过我的脸颊,去我的泪“你也知,吴汉说过,这病药石并不见得有多效用,最重要的还是靠自己的意志力。我原打算自己一的”
我哭:“别再提什么吴汉了,他人都不在了,说过的话哪里就比太医还有用呢?”
刘秀笑了笑,脸很是苍白,浮的袋透着忧郁的憔悴,半晌他细细的说了句:“世上没了劝导自的吴汉,同样也没了医赛扁鹊的程驭!”说完,冲着我满是无奈的一笑。
我的心像是被狠狠扎了一刀,痛得泪模糊,抓着他的手,反复的念叨:“不会的,你不会有事的”我搓着他冰冷的手背,神经质的碎碎念“即使没有程驭,没有吴汉,没有任何人,至少你还有一个我”
“丽华”声音很轻,轻得像好不着力的羽,缥缈的漂浮在空中。他缓缓阖上睑,像是在安无助哭泣的我“你别怕,我只是累了,睡一会儿就会没事的。别怕不会离开你”声音越来越低,最后终于混成一片在中模糊的低咽,我着急的摇晃他,大叫:“别睡!你别睡啊!你早就睡够了,赶起来别睡了别睡”我趴在他,听着他微弱的心声,满心的恐惧,哽噎得难以自抑“我很怕秀儿,我很害怕,你别这样吓我行不行?我很怕啊――”
我很怕,很怕,很怕,很怕,秀儿,你知不知,我胆其实很小,唯一能让我留在这个世上,留来面对这一切的勇气全来自于你的微笑!
如果失去你,我便等于失去了一切!
“不要睡了,求求你,真的不要再睡了”
***
太医令、太医丞急召太医,十余名太医齐聚会诊,开的药剂比平时重了两分,然而即使如此,刘秀的病也不见有丝毫好转。随着他陷昏迷的时间越来越,公卿朝臣纷纷询问皇帝起居,太常言,依礼应请大司至南郊祭祀祈祷,请大司空与大司徒告请宗庙,告祭五岳,请求诸神保佑。
然后此时的三公位置皆已空置――吴汉病殁,涉犯案诛死,窦免除连任,三公竟已无一可用之人。
刘庄向我讨主意,我不敢擅自作主,只得趁刘秀稍加清醒的时候,伺机询问相关事宜。刘秀虽然病重,脑却不糊涂,上报了一个人名来。我当即醒悟,于是命代?n代拟诏书,诏张湛任大司徒。
我不知刘庄对于刘秀如此决定有无疑虑,是否能会其中的良苦用心,但他是个能沉得住气的孩,对于这样的安排没有提任何疑问,只是照办。
我的这些孩里,最先起来的是刘荆,这个臭未的小孩,直言不讳的追问我,为何父皇要如此抬举废太的人?
他这一开,义王、红夫二人也捺不住,纷纷表达她们的不满绪。我这几天被刘秀的病加重折磨得痛裂,本无心回答他们的问题,正想让大秋带她们回中时,后有个清朗却不失稳重的声音回答说:“明为退,实为!”
我大吃一惊,回搜寻才发现原来说话的人是平常话最少的刘苍,这孩从生到如今十年间都没让我太心,他总是很安静,也很乖巧懂事。我这些女里,一个让我心最多的自然是,其次女,其余人或多或少从小都少不得疼脑,调捣,唯有刘苍这个孩,始终安安静静的,以至于有时候忙起来,我经常会忽略掉他的存在。
“苍儿。”我招手唤他靠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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